【贾正】海鸥
*请勿上升真人
*又名失眠者说
*纯粹梦呓
*一发完
//海鸥
我是一只海鸥呵……
//
获得安全感最好的方式就是成为保护者。这或许可以解释黄明昊为什么会在一只猫身上得到安慰。看到一只弱小毫无抵抗力的小动物这样没有顾虑地安睡，自己也会感到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吧。
离开tin宝的第一天，黄明昊很想它。独自一人躺在酒店的床上，他在反思自己为什么沦落到只有一只猫陪的地步。他的朋友很多，但这不代表什么。或许他不应该看那么多纯爱电影。没有谁天生觉得自己需要爱情吧？只不过看到身边都是神仙眷侣，才会衬出来自己的形单影只而已。可是以前电影照看，这种感觉似乎也没有强烈到难以忍受的地步。
翻身。
通常这个位置还会有一个人。以前他在的时候会觉得有些不自在，现在他不在了觉得很空。半夜没人跟他抢被子，黄明昊还真的有点无聊。习惯性梦里一拽，却用力过猛扑了个空，那头没有一个力作用，吓醒。朱正廷是不会有这种感觉的。毕竟是长了6年，他说人总是要一个个失去的。他说每年都会流失一些人，你是留不住的。
黄明昊问就没有永远吗？
得到的是一个摸头和一句“傻孩子，哪有什么是永恒的。”
连时间都有个尽头。
“你明明知道我的永远指的是……就是，这一辈子。”
朱正廷只是笑。
他从来都是如鱼得水的。没有那么多碍事的敏感，就是一个很适于当朋友的人，是不会觉得孤单的。然而他埋怨黄明昊不看重过去，他说黄明昊薄情。
不是的。因为黄明昊从来都只要未来。一个有保证的未来。黄明昊偶然间得知多巴胺分泌期限只有30个月，仿若当头一棒。说到底人都只是动物的一种罢了。
友情是群居动物为了获得共同利益建立的关系。
爱情是哺乳动物为了种群的繁衍而产生的激素反应。
但是黄明昊是个豁达的人。糊弄自己从来都是他的长项。嘻嘻哈哈日子就这么过了，也不是说没了谁就活不下去。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会因为朋友放学跟另一个人回家而赌气猛踩脚蹬回去的醋包子了。这样的占有欲于人于己都不是好处。迟早自己的朋友都得被自己逼走。真的好想tin宝啊！那个不会说任何誓言却真的会一直依赖一直陪伴的小孩子，连上厕所都跟着，让黄明昊都不忍心把他锁外面。其实是黄明昊在依赖tin宝吧？
两点半了。明天还有特步的站台。这几天因为熬夜已经长痘了，不能再这样下去。
太阳穴嗡嗡地痛。思维一旦进入一个死循环，一时半会就再也出不去。
《霸王别姬》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那天黄明昊剃了个断眉，黄新淳说小心伤了兄弟情义。冥冥中似乎应验了。爱豆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贩卖梦想，别人的梦想和自己的梦想。上次主持人问如果不当艺人现在会在干什么的时候，黄明昊说读书。不由得就在想如果现在他不是爱豆，他就会是某个高中风光一时的校草，篮球队的风景线，每个下课课桌兜里都会有很多情书。他没准也会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总不至于像现在孑然一身。但是一想到那样的人生跟朱正廷无关，黄明昊便也觉得索然无味了。可是谁知道呢？或许他在高中会遇到一个更懂他的人，可以给予他更多的陪伴，甚至以后还可以一起过快快乐乐的小日子，不用整天生活在闪光灯底下。不得不学会假笑，学会伪装自己。
可是既然生活在这一个平行宇宙，便觉得故事的其他所有可能走向都是错误的，是令人无法忍受的。不过也难说。这个人带给他的是所有，包括痛苦。
三点．
我是一只海鸥啊……
“我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叫一辈子。”
换来的只有世人的一句“你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
可那是戏！在这凡人堆里，我们要怎么活哟……
在那一瞬间黄明昊理解了女友粉们的心情，那是一份悬而随时有可能崩溃的感情啊。黄明昊反思自己对朱正廷是什么感情。友情？爱情？这些似乎都无法定义。感情从来不是非黑即白，不应该粗暴地用一个单词加以定义。这让黄明昊苦恼。而朱正廷对黄明昊又是什么感情？他为什么可以那样轻易地对着别人笑？就算知道是公司要求，黄明昊心里还是刀割一般的疼。
朱正廷的每一次营业都是对黄明昊的公开凌迟。钻心剜骨，也不过如此。可是私底下，谁都知道朱正廷爱的是谁。
【弗罗比舍写给思科史密斯的最后一封信：可是你我都知道，我这短暂的一生中唯一的爱是谁】
但是黄明昊觉得不够。
姐姐们跟他们说，艺人就是一个职业而已，我们是商人，我们要赚钱的知道么？你给别人看的是别人想看的东西，是可以给我们带来利益的东西。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何必当真。这些怎么会影响你们私底下的感情？
昊昊你乖，朱正廷轻柔抚摸黄明昊的脑袋，在额头上留了一个带着咸涩的湿漉漉的吻。
黄明昊垂下睫毛，嗯好，没事。道理他都懂，就是那股子失落，谁也安慰不了。
再翻身。
朱正廷是在隔壁房间是吗？他大概睡了吧？
范丞丞说黄明昊你在感情里面太卑微了。卑微到尘埃里最后就是被踩到泥泞里。你要学会一些小心机，你要学会欲擒故纵，步步为营，忽远忽近。你要学会在他发消息给你一分钟后再回，你要学会读懂他的心理。
可是这不是黄明昊要的感情。他这么聪明，他当然知道怎样才让自己最吸引人。但是他就是不想。他要那个人，在看到自己所有卑劣和不堪之后，还能拥抱他。
掀开被子，起身，拉开窗帘。
脚下是城市的灯火通明，整个城市仿若一块巨大的水晶，晶莹剔透，是还没来得及冷却的炭火，在幽暗里闪烁白天余留的温存。有的人卸下面具在睡梦里自处，有的人还要顶着浓妆混迹在各种不得已的场合，是一个渣都透着苦的人间，隐秘的腐烂的，绝望的。每个人都在那么努力地活着，幸福是属于少数人的。
天上有一轮明月，也就只能看得到月亮了。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
还有，还有。
秋澹澹，月弯弯，无人起向月中看。明朝匹马相思处，如隔千山与万山。
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莫对月明思往事，也知消减年年
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成环，夕夕长如玦
回廊一寸相思地，落月成孤倚
……
他是明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
绝望的落日
荒郊的月亮
是昊
是我给你一个久久望着孤日的人的悲哀。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黄明昊觉得怀里空空，想要抱着点什么，回头去拽被角。
“我邂逅你于故乡之春
它一片金碧柔而易碎
就在那纯洁的梨树下
明亮率真而无遮无拦
你在开花的大地站定
因你是一位切近的神”
不，他们邂逅于他乡之冬。起始于一个没有任何诗意甚至带有玩笑意味的“哇！”一个小孩被带着一步步走近成人的世界，而那个领路人却用自己的单纯幼稚保护了小孩的童真。就是不早不晚刚好遇上那个人。
黄明昊的嘴角不知觉翘起。
那时候他还有点水肿，脸上有肉，不像现在。他是一个需要照顾的哥哥，关键时刻却会担起一个哥哥的职责。一个独生子，最想要的不就是这样的哥哥么？当时觉得，这辈子，就他了吧。有他在呢，彼此扶持，扛一扛也就都过去了。
人是区别于动物的存在啊，不是只靠激素和本能控制的动物。是上帝的得意之作。没有什么感情通则，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例。别人怎么样，不能定义他们怎么样。当时黄明昊就是这么想的。
现在为什么不能？洛洛对鲁鲁修说，可是我跟哥哥的那些时光，是真实存在的啊！
韩国那个无人等候的夜晚，每一个冷冷清清的机场，还有后来人群里结实的臂膀，都是真实存在的啊！无人替代，相信我也是你的独一无二。
就这样沿着命运的轨迹走下去吧。就这样和以前没有区别地爱你好了。毕竟爱你，是我生活里最无聊最费劲也是最有趣的事情了。
黄明昊的后背突然一阵热。是嶙峋的胸骨和薄薄的暖肉贴上来。
“你怎么还没睡啊？是不是想我啦？”是朱正廷没醒透的疲倦的声音。
“我想tin宝呢。”黄明昊一只手搭上朱正廷的手背。
“你胡说。”朱正廷慢慢地把黄明昊抱回床上。
“快睡吧我好困啊。”朱正廷紧紧搂着黄明昊，像以前很多个夜晚一样。他的嘴唇微微贴着黄明昊的皮肤，痒痒的。然而不想逃离。
“嗯。”是黄明昊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嗯。朱正廷在这个世界上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一切一切的思绪，被月光斩得粉碎，化作无意义的梦呓。梦里还有熟悉的体温。
不用担心啊，专属于你的那个天使，从来就没有离开过。
“时间无法影响这样的安息。我们不会死去很久。一旦我的卢格尔手枪让我得到解脱，我的降生，下一个轮回，就会马上来临。从现在起，十三年以后我们会再次在格雷欣相遇，再过十年我会回到这间房间拿着同一把枪，写着同一封信，我决意要做的事和我的六重奏一样完美。如此美丽，必然在这个寂静的时刻让我感到宽慰。”
多少个平行宇宙我只要这一个。我愿意和你共赴每一次痛苦的轮回，我想让这样美丽的因缘在时空里回荡，生生不息。
黄明昊转身埋进朱正廷的胸口，醒来的时候嘴角还留着笑。
猎人放下对准海鸥的枪口，拍拍裤子回家。
海鸥的这一天又无事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