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正】山竹
* 私设外卖正，宅男贾
* 第一人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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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是憋闷得慌。我全身每个毛孔都在抗拒上班。可是到点了还是要穿上工作服乖乖骑上小摩托出门去。
台风会不会也这么准时。这个大家伙名叫山竹。想起来就是酸酸的，带着一丝清甜，软糯的肉和坚硬的核，长得很像猫爪子。
猫，黄明昊家里也养着一只猫。为什么会记住他的名字，我也说不上来。可能是他外卖叫得多了吧。一个挺高的稚气小孩，住在我隔壁楼。他的猫，白色的，头顶和身侧有黑色斑纹，黑色的大尾巴在地上一扫一扫，抬起来胖胖的头，琥珀色的眼睛，无邪地望着我。暖烘烘的毛堆在那人瘦削白皙的脚踝边上。他经常穿灰色龙猫图案拖鞋。
他好像没有叫过同一家外卖。没叫过海鲜，吃的还挺贵的，酱料永远是黑椒。会双手接过外卖，会说谢谢，会等我下楼之后再把门合上。有时候那只猫随我跑出来，他会跟着把它捞起来。
今天没有他的单子。昨天也没有，前天也没有。也许是爸妈来了吧？也挺好，老是吃外卖不健康。只是有一丝莫名的惆怅。觉得上班的时间分外难熬，灰暗没有色彩。也许是因为天气，高温消毒碗柜一般，要把人闷熟。血浆都给逼出来。
这一天，还不能跟人说上话，永远只有“您好！您的X团外卖到了！”机械，唇部肌肉和声带自动发出的声音，一场我没有参与的合谋。
刚从店家手里接过来外卖，看一眼地址，心里咯噔一下，是我们那个小区，同一栋楼。我手心都冒出了汗，急急跨上车就飞驰进城市的茫茫车流，也不知道在赶什么。心脏砰砰地，在每个红灯路口急切数秒。
赶什么呢？
我没想到竟然真的可以在小区底下碰到他。一件白T，罩着清瘦的身子，有些显大了，裤子很肥，显得腿短，但是就算这样也比别人的长。台风前的天，血橙的颜色，在他金褐色的头发上，抹出些许荒凉，他还没看见我，只一个人插着口袋走着，眼睛里冷冷的，荒荒的，一下子刺透墙一般令人窒息的空气。
他看见我了。一丝惊异划过他的眼睛，接着他停下来对我笑了。刚才的淡漠一扫而光。
“来送外卖？”
“嗯。”我有些局促，想了想又问，“最近不叫外卖了吗？”
“不了，吃腻了，我自己做饭。也是怕突然就下了暴雨，外卖不好送。”
“你还会做饭？”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回答。
他笑了，整个笑开了，调皮里带着得意，“怎么？很吃惊？我做饭很好吃呢。”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傻站在那里。陪着笑。不敢对上他太过清澈的眼神。
“台风要来了，超市都买不到什么东西了。”他迈开一条腿，作出告别的样子，“你好好送，我去买菜了哦~”
我这才意识到我还是在工作，看一下时间，已经迟了，心下一慌，再见也没来得及说，就跑进电梯间里。
电梯间的冷气很足，大大的落地镜里映出我瘦高的影子，穿着破旧的有些褪色的工作服，我突然很想把自己藏起来。但是我是好看的。
他也是好看的。
叮——21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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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来得猛烈，像是下了预告函的基德，来前没有一丝威吓的雨水，只管精准一击，傲慢得不行。关紧门窗倒也没什么太大感觉，只听到外头冲撞打砸的响声，也没有雷，没有电，从直播里才看得到连根拔起的大树。半夜里台风来的时候，大气像是憋了太久终于泄出来，舒爽出清凉空气，有流动的风。
妈妈和姐姐轮番打电话确认我家里的情况，知道我有足够的屯粮才放心挂了电话。幸亏她们老早就催促我去买菜，这几天也不怕饿死。打开冰箱，食物差点满溢出来。
但是那个家伙怎么办。我想起他说，超市都没东西了。又怕送外卖的受伤，外卖也不叫了。想着我拿出来4颗鸡蛋。就做一些炒饭给他送过去吧。
怕过了饭点，我先把他的那份装好了就出门去。刚开了锁就感受到外面风的凶猛。仿佛一大群摄魂怪在呼啸 。穿了雨衣我就出去了，也不敢拿雨伞，怕招风。
便当盒我放在雨衣里面揣着，虽然是保温的盒子，但我仍十分不放心。宝贝一样揣着。
从这栋楼到那栋楼的距离，从没这么远过。我像是踩在湍流之上，天地间似一只猛兽，搅拌机一般，摧毁一切，消化一切。我贴着墙根，瑟瑟缩缩地一步步慢慢移动。走一步退三步，风吹得我眼泪直流，我只好蹲下来，侧对着风向移动。
好不容易到那门廊底下，衣服早已经湿透，只有怀里那一小块地方还有仅存的干燥。我倒是雨过天晴似的，就笑了。
他的手机号码我都会背了，熟练拨通。
“喂？黄先生吗？您的外卖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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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真的很饿了。狼吞虎咽的。
他家很大，但是只有他和他的猫。我穿着他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捧着他给我泡的热茶。还是很冷。
他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脚踝和肌腱随着他的动作一牵一牵的。空空晃荡的裤管漏下来一截子玉白踝骨，和纤细看得见筋络血管的脚丫子，一脉相承的清冷少年气。
他的猫走过来趴在他的脚掌上，像是怕他着凉，又像是不爽我眼神的侵犯。
那双脚动了动，它们的主人弯下腰来，把猫抱到沙发上，他的嘴角有一颗米粒，我很想把它擦掉。
“好吃吗？”
“唔嗯！特别好吃！但是没有我做的好吃。”
“臭屁。”
窗外，狂风暴雨。